他前頭,兩人相隔一米遠,不敢再遠,再遠就看不見了。 鐵浮屠上的燈是高功率霧燈,在高顆粒物含量的大氣環境中仍然能保證相當強大的穿透力,但在土衛六上也就一小手電。 “輪椅突擊隊。”史騰說,“都是輪椅突擊隊。” 木木把自己手中所有的超導電纜捆成一束,用力箍起來看了一眼粗細,大概剛好能讓她一只手握住,看似是不少了,但實際上占據大部分空間的是電纜外的保護套,真正的超導電纜極細,承受雷暴的電流需要一千五百公里長的htsc并聯起來,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收集到這么多超導電纜。 墜毀的“哈迪斯”號飛船像頭擱淺的鯨魚那樣停在冰原上,木木用手觸摸它燒得焦黑的外殼,心里忽然生出淡淡的悲哀來。 作為一艘功勛老船,它不該落得這樣的結局。 “木木木木。”葛梓打著頭燈從飛船里鉆出來。 “小梓?”木木直起身子,把濾光面罩拉上來。 “再看到你真好木木!”葛梓撲過來用力抱了一下她的肩膀,嘿嘿笑,“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真的太可怕了。” 木木眉毛一拉,張開懷抱接住她,目光中的笑意流轉,“不怕不怕,有我在呢。” 在葛梓看來,趙木木屬于極有行動能力的那類人,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要靠譜,她是“哈迪斯”號上的通訊工程師,今年二十九歲,只比葛梓大兩歲,但她比葛梓要沉穩得多,在這個人均壽命一百五十歲的時代,二十九歲的年齡幾乎還是個青少年,趙木木可以稱得上少年老成。 拆線組把所有拆下來的超導電纜進行匯總,第一輪工作他們把飛船內部主要的htsc線路全部拆了下來,“哈迪斯”號飛船有幾條重要的輸電線路,是飛船能源流動的主干道,從船頭的控制室通往發動機艙、倉庫和液壓伺服系統,拆機組把它們全部拆了下來,卷在幾個大型滾軸上。 這是破壞性的拆卸,為了爭搶時間,他們把所有不需要的零件全部用等離子切割機直接切開,所過之處四分五裂。 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岱岳逐個清點電纜的數量,他們蹲在冰原上圍成一圈,把電纜都堆在一起,用燈光照著。 “……七、八、九、十,六百米一卷,一共有六千米的長度。” 岱岳長呼了一口氣。 “六公里,一共六公里長的電纜。” “夠么?”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岱岳身上。 “夠肯定是不夠的。”岱岳搖搖頭,雨水沿著面罩的表面流瀉,讓他的臉看上去變得模糊,“我們可能還要進行第二輪的拆揀,哈迪斯號上的電纜總長有幾十公里,這里僅僅只是一小部分,不過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……大家都太累了。” 木木和葛梓無聲地點頭。 他們確實太疲憊了,史騰和劉培茄坐在地上喘氣,臉色蒼白。 岱岳向后靠在飛船的外殼上,伸手抹掉面罩上的雨,“史哥。” 老史慢慢起身:“那本輪工作暫時到此為止,我們先回去休息,下次再來……下次再來。” 機組乘員們起身排隊,跟毫無生氣的僵🈵🥃🆕尸一樣搖搖晃晃地站好,史騰照例第一個,岱岳在隊伍的末尾,他目送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🌆🗃🥊地沿著安全繩消失在濃霧中。 計劃究竟能不能成功呢? 雷暴究竟能不能重啟聚變反應堆呢? 岱岳其實心里也沒底。 他裝出胸有成竹的態度來,只是為了安撫其他人,給予他們努力生存下去的信心和勇氣。 前面的劉培茄拉著安全繩開始動了,岱岳搖了搖頭,甩掉腦子里的想***到他行動了——岱岳最后轉身,伸手去敲“哈迪斯”號的外殼,他希望這艘老船能護佑自己。 但他敲了一個空。 岱岳差點摔了個趔趄,他伸出手去,卻什么都沒摸到。 那一刻岱岳的大腦幾乎宕機,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,像個盲人似地揮舞雙手,可是他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濃霧和暴雨,那艘墜毀的功勛老船,那艘真實名字叫“王進喜”外號叫“哈迪斯”的探礦船,那頭剛剛還和他近在咫尺的擱淺巨鯨——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了。 飛船呢?
我的飛船呢?那么大的飛船🦁🥄呢? 它剛剛還在這里啊?